在三類作文題中,從數(shù)量到質量上比較突出的是議論性的題目,往年普遍得到稱贊的題目如“我有一雙隱形的翅膀”“北京的符號”“我要握緊你的手”“一定要跨過這道坎”“提籃春光看媽媽”,這類傾向于抒情的題目數(shù)量和質量都在下降。這種變化似乎并不是自發(fā)的,而是有著某種自覺,有著明確的針對性。好幾個省份都在強調“文體明確”在這方面,做得最為堅定的是福建省,毫不含糊地規(guī)定只能寫成議論文或者記敘文。事實上,就命題的內涵而言,標準的記敘文得有完整的故事,很難有現(xiàn)成的素材,其結果是百分之八十五的考生選擇了議論文。如果說今年的命題的新意的話,這就是新意,而且是帶著歷史轉折性的,從以抒情審美為主向智性議論為主的過渡。新京報的社評對之視而不見,表面原因在于其線性思維:只要切近當前感性時事,就能卓爾成章,文質彬彬。其實是對語文課程標準明確規(guī)定的全面發(fā)展的包括知、情、意三個層次的不理解。知是知覺,情是情感,二者并不是素質的全部,對于高中生來說,還有意,也就是意志、智性。從內心初感到情感,從情感到智性,這是個升華的過程,將這個過程,轉化為有序的文章,不但是從被動反映到主動駕馭、人格的結晶,而且是對文體把握、征服、搏斗、創(chuàng)造的過程。文體并不是籠統(tǒng)的,其規(guī)律是因形式而分化的。就抒情文體和議論文體而言,一個屬于情感范疇,一個屬于理智范疇。抒情強調主觀、感情追求強烈,邏輯可以極端、甚至片面,才有詩意,而議論則強調客觀,貴在冷峻、追求全面,才有深度。
近年來第一線老師普遍反映,高中學生不會寫議論文,缺乏思想,內容蒼白,多數(shù)沉溺于華麗文采之中。根本原因就在于誤以為情感是唯一的價值,而不知使之上升為理智,達到情理交融才是更高的層次。去年某省以格林兄弟故事為題,二者本為收集民間傳說,獲得歷史文化資源,未能成功,不料作為文學性童話卻風靡天下,絕大多數(shù)考生,均看出命題的對立面轉化,價值多元從一元價值的束縛中獲得解放,其中一篇以《只待驀然回首》為題而得滿分的優(yōu)卷,一公布就引發(fā)了學界乃至文藝界的不滿:
我們或許都曾像格林兄弟,在面對零碎的情節(jié),無法預知它與未來有怎樣的串聯(lián)。對看似白費的努力不免心灰?墒,這聯(lián)系一直都存在著,如一條透明的絲線縱貫歷史的長空,酬我們以璀璨的銀河,只待驀然回首,驗證曾忠于心聲的無悔。
這是文章的第二自然段,本該是本文立意之所在,如果按對立、統(tǒng)一的思維模式,應該分析其間的矛盾與轉化的條件,不難達到智性的高度,但是,這里卻是停留在感性的朦朧層次。如果按西方考試的準則,主題句應該鮮明地亮出,而不是躲躲閃閃,但作者卻因為過度迷戀情感,極盡纏纏綿綿之能事:其結果是論點都陷于迷蒙。“零碎的情節(jié)”存在著“聯(lián)系”只待“驀然回首”。這算什么論點呢?還不如其它一些優(yōu)卷,樸實地提出格林童話從歷史文化價值轉化為藝術價值,表面上有其偶然性,實質上有其必然性。事實上,格林童話的每篇都有完整的情節(jié),并不“零碎”,其價值也并不是什么“聯(lián)系”,而是兩種價值的矛盾和轉化。如此朦朧的話語已經(jīng)夠混亂的了,作者似乎還嫌不夠過癮,又用了整整一段作為導引:“生命的縱橫阡陌”“落花翩躚”“榆柳娉婷”“黃鸝聲聲清啼”“明媚的春顏”“紅了櫻桃,綠了芭蕉”等等,華麗詞藻疊床架屋,不但沒有使主題鮮明,反面干擾了讀者的注意,令人摸不著頭腦。舉了二月河成功的例子以后,文章結論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