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教師報:如何避免“腳踩西瓜皮,滑到哪算哪”這樣的情況?你這樣的教學似乎個人特點太鮮明,別人不太好學?
鄭桂華:生成肯定不是走到哪算哪,教師還是要能夠掌控教學過程的。這就要求教師牢牢把握住課文的語文核心價值,然后設計好教學的主問題。
像我這樣上課,主要還是與我的語文教學觀有關,也與我10多年的教學經(jīng)驗積累有關。以前有老師對我說,你的課聽著很好,但我們學不來。當時我覺得很奇怪,我的課操作性很強,一步步很清楚啊。后來我發(fā)現(xiàn),我這樣的課,需要教師發(fā)自內(nèi)心地期待學生有所發(fā)現(xiàn),這個不容易做到。特別是公開課,教師很擔心,要是學生講不出怎么辦?我也會有這樣的考慮,因此我的課總會設計至少三到四個不同層次的教學目標。比如上《安塞腰鼓》,我設計的第一層目標,感受這是一篇充滿豪邁激情的文本,這個學生很容易體會到。第二層目標,發(fā)現(xiàn)這種豪邁激情是怎么表達出來?第三層目標,為什么《安塞腰鼓》會有這樣充滿激情的表達形式?這樣設計不同層次的目標,教學就可以最大可能地避免學生沒話說的情況,教師也能夠根據(jù)實際的教學情況不斷調(diào)整自己的教學行為。
當然,因為我上課前只有一個大的思路,三至四個板塊的活動設計,沒有很詳細的師生問問答答的具體設計,所以,我的不少課在結構上的確也顯得不夠嚴謹和完整,需要改進與提高。
對教師的期待要切合實際
中國教師報:你剛才提到,你對許多課文的突破口和教學重點,都不是一般語文教材的教學提示或參考書中推薦的教學重點,而是自己認為這篇課文比較具有“語文價值”的地方。那你如何看待這兩年很多人對教師依賴教參進行教學的批評?
鄭桂華:我認為,教參是一線教師很重要的一個工具,批評拿一本教材、一本教參進教室的教師是不夠公道的。大家對教師的期待太高了,有些時候高得不切實際。如果這位教師備了課,對教材和教參有了充分的理解,那么按照教參教學應該是被允許的。這種批評,是期待教師很博學,很投入,除了教材和教參,教師要有更廣泛的閱讀,更豐富的積累,更高強的本領。當然,教師的工作是培育下一代的工作,肩負著民族未來接班人的培養(yǎng),其重要性不言而喻,對教師的任何期待都是可以理解的。但是,一線教師的工作壓力比較重,也是不爭的事實。與其將期待主要放在保障不夠的教師身上,不如好好建設我們的語文課程,好好編寫我們的教材教參,多為教師提供更豐富的備課資料。這樣多路并進,既減輕教師的壓力,也為教育質(zhì)量提供多重保證。我個人覺得,可以讓教師拿著教學用書就能上課,指望教師在工作之余花大量時間重起爐灶式的備課是不現(xiàn)實。少數(shù)杰出教師的努力不應該成為、也不可能成為多數(shù)教師的工作標準。
不過,如果一個教師現(xiàn)在完全按照教參教學,沒有一點自己的思考,的確也很讓人恐懼,還是要根據(jù)學生的情況作出調(diào)整為好。
中國教師報:如果教參編寫得好的話,你認為教師可以依賴教參。那作為教材編寫者,你是不是更希望老師們完全信任教材?因為教材編寫應該比教參更嚴謹些,考慮更全面些。
鄭桂華:在目前,我認為老師們對教材的態(tài)度應該是“看清”和“看輕”?辞,就是能夠理解教材編寫者的意圖,對教材文本有相對準確的解讀。教材是教材組、審查委員甚至社會人士等多方共同努力的成果,凝聚著集體的智慧,研習教材,讀懂教材是使用教材的前提。那種一味批評教材種種不是的做法是不夠理智的。另一方面,我們也要看輕教材,這就是說不要以為選入教材的文本都文質(zhì)兼美,不能批評。
比如有一篇課文《書生論劍》,學生普遍不喜歡讀,說讀不懂。有人以為是因為文章太長了,但有的文章比這篇更長,學生卻喜歡讀,讀得懂。這是一篇評論文章,文章評的是什么?標題說是“劍”,文中卻一會兒是劍,一會兒是青銅劍,一會兒又是劍器,中間也缺少明晰的過渡轉(zhuǎn)換。文章后面有一節(jié)內(nèi)容,論點是“今人愛劍勝過古人”,后面的論證都是在講今人對劍的丑化,論證與觀點是矛盾的。所以,學生看不懂不是因為自己的閱讀能力,而是文章本身有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