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:作為天才詩人,李白的月亮詩蘊藏著巨大的人格力量和深刻的哲理精神,完成了月亮由自然客體向人格意志的轉(zhuǎn)變,使中國古代文學中的月亮主題提升到一個新的境界。在李白的月亮世界里,不僅有靈魂飄逸的物境,更有飽含了作者人格意志的“我境”,物我之境的交融顯示出獨特的意境之美,而月亮世界里的李白則以其獨特的浪漫性滲透這物我之境,體現(xiàn)了詩人對于理想和光明的追求。
關鍵詞:唐詩;李白;月亮詩;物我之境;戀月情結(jié)
正如陶淵明的“菊”、陸放翁的“梅”一樣,李白的“月”融化了詩人的風格,成為詩人理想的化身。月激發(fā)了詩人的靈感,使詩人觀察世界、體認世界獲得了獨特的視角和感受。據(jù)統(tǒng)計,在李白詩集中提到月的詩句不下三百處。“酒缺月無味,景無月不美。”月在李白的點染下變得千姿百態(tài),氣象萬千:論時間有秋月、古月、漢月等,論地點有秦地月、蕭湘月、溪月、湖月等;他把月比作飛天鏡、瑤臺鏡、白玉盤,并形容為素月、浩月、孤月、朗月、半輪秋等;他可以泛月、醉月、步月、乘月、攬月、寄月,他甚至可以去賒月。月亮喚起了李白不盡的詩興和靈感。李白的月亮詩蘊藏了巨大的人格力量和深刻的哲理精神,完成了月亮由自然客體向人格意志的轉(zhuǎn)變,使中國古代文學中的月亮主題提升到一個新的境界?傊诶畎椎脑铝潦澜缋,不僅有靈動飄逸的物境,更有飽含了作者人格意志的“我境”,物我之境的交融顯示出獨特的意境之美,而月亮世界里的李白則以其獨特的浪漫性滲透這物我之境,體現(xiàn)了自己對理想和光明的不懈追求。
一、李白的月亮世界
首先,李白的月亮詩創(chuàng)造出優(yōu)美動人的物境之美。月景在李白的筆下總是表現(xiàn)得美麗非凡。《自金陵溯流過白壁山玩月過天門山寄句容王主簿》中“滄江溯流歸,白壁見秋月。秋月照白壁,皓如山陰雪”,描寫了江水和白壁山的夜景,著意突出秋月這一景象。夜幕中的山巒本是黑壓壓的,此時卻在月的映照如皚皚白雪一樣明亮。這種明與暗的強烈反差,使人感覺到夜幕格外深沉,白壁山分外崢嶸。
詩人在描寫月色時,總是有水來相伴。月或倒映湖中或伴隨著大江溪流,月光水光交織在一起相映成趣。如《送王屋山人魏萬還王屋》:“萬壑與千巖,崢嶸鏡湖里。秀色不可名,清渾滿江城。人游月邊去,舟在空中行。”湖水如同一面鏡子,宇宙萬物皆倒映其中。月下乘舟,湖水與岸的真實感被月夜模糊了,眼前倒置的景觀反擊著詩人傳統(tǒng)習慣思維,詩人感覺上產(chǎn)生了錯覺,恍惚行進在空中,向月亮游去。詩人如入仙鏡,詩句也顯出“仙氣”,對大地的附著感、沉重感、依賴感沒有了,詩人的靈魂乃至讀者的思維也自由地向月游移,呈現(xiàn)出一種超凡境界。
其次,思與境偕,李白在描摹物境之美的同時,注意以作者主觀之“意”與之融合,使詩境達到了內(nèi)情與外境的和諧統(tǒng)一,給人以無窮之味、不盡之意。這便構(gòu)成了月與人的“異質(zhì)同構(gòu)”,月已不再是客觀之月,已是自然的人化。綜合起來,李白的這類詩歌可以分為以下幾種:
1.表現(xiàn)自己豪邁灑脫的性格
月作為皎潔真率象征,在李白筆下靈機異趣。如《夢游天姥吟留別》:“湖月照我影,送我至剡溪。”又如《東魯門泛舟》:“若教月下乘舟去,何啻風流到剡溪。”詩人將月下泛舟、遨游太空當作人生無窮樂趣。詩人愛月,甚至上天捉月,像《宣州謝眺樓餞別校書叔云》中的:“俱懷逸興壯思飛,欲上青天攬明月。”而詩人在月下獨酌,醉至三分,把酒問月更是逸興豪邁,感情跳躍,語言夸張。尤褒有詩云:“嗚呼謫仙,一世之英。乘云御風,捉月騎鯨。”形象地概括了李白豪邁灑脫的性格特征。
2.表現(xiàn)自己孤獨寂寞的心情
李白一生不得其志,在現(xiàn)實中屢遭打擊!队駢匾鳌吩疲“三杯拂劍舞秋月,忽然高詠涕泗漣。”他在酒后月下拔劍而起舞,高歌淚下,何等悲壯!《長相思》中“孤燈不明思欲絕,卷帷望月空長嘆”,則用比喻的手法烘托自己被迫離京后的痛苦心情。又如《夜泊牛渚懷古》云:“登舟望秋月,空憶謝將軍。”詩人面對明月,心情無限孤寂,政治抱負不能實現(xiàn),世上無處尋覓知音。而《鸚鵡洲》中“遷客此時徙極目,長洲孤月向誰明”,則飽含了對黑暗社會不重視人才的不合理現(xiàn)象的悲憤控訴。
3.表明自己清高皎潔的品質(zhì)
月是清高皎潔的象征,正好與李白的先天秉性,即“有一種對光輝明亮事物憧憬、追求的本能相契合,因而月在李白心目中是理想的化身”[1]!对孪陋氉谩罚“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。”“我歌月徘徊,我舞影零亂。”詩人馳騁想象,意能招呼明月作伴,表現(xiàn)了詩人如月般冰清玉潔、超塵拔俗的節(jié)操。在詩人現(xiàn)實的“出世”、“入世”的矛盾中,大概只有皎潔的明月能和他進行心靈上的交流了。